【双天王】恋爱谈吗 十二
毕业就开始在学校工作的老师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他知道自己一向很土，在上学的时候还会偶尔跟老友说说自己曾经想当一个警察，后来就完全不会了，他穿的衣服永远只有那几种颜色，款式也只有自己觉得稳重踏实的样子，戴着笨重的大黑框眼镜，发型从来没换过。这样的人就算不难看也不会有人愿意同你谈恋爱的。
老师想着可能到了三十多岁再试试相亲也可能有的女孩会接受他这样子，然后他们结婚生baby一直到满头白发。都是些平平淡淡可以一句带过的生活。他就好知足了。老师也知道自己有点胆小却不懦弱，烂好人却有自己的原则，从他第一天去上班老爸就跟他开过玩笑说学校好多漂亮女孩子，他也只是把那些当成老爸嘴里的胡话。
因为他不可能去跟他教的任何一个学生发展成其他关系，他想起Alex，又觉得心里突然不安起来。
老师从来没有生过气，但是他也知道刚才自己说的话有多过分，明知道Alex是为什么这么做他还要说他幼稚无聊。
那些事情真的困扰着他吗？
他不知道，也想不明白。
Alex只是个高中生嘛，他会忘记的，都用不到一年，就会转移注意力。
老师和学生，没可能的。
学校里面很平静，Alex去上学了，不过精神差了点，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其他的变化，他换回了以前的座位，上课的时候听课做笔记，下课了以后趴在桌上休息，放学的时候还会跟老师说再见。一切都那么平常，像昨天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不过也确实没有那些老师所谓的困扰发生，不会有那些让他受到惊吓的问题，老师应该很安心。
Alex不知道自己这么做老师会不会开心点，但是他也只能做到这么多了，他装作自己还是在学习的样子，可是也只是让自己别看老师一眼，他不知道会不会看到老师就会觉得心里好难过。
昨天自己转身说完老师再见的那一刻他知道自己可能还没有谈恋爱就已经失恋了。
还被拒绝的好惨。
Alex忘了自己有没有丢脸的哭出来，但是晚上的风很大吹的他眼睛很酸，最后他还是回到家把老师那件外套从衣架上收了起来折好放进了柜子里，他知道他会拿去还给老师，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而已。
他不能不去上学，因为落下了好几天的功课，就算是很坚定的拒绝，他也不会继续逃学下去了。
上学嘛，每天都在做的事情。
只是Alex低估了老师在他心里的影响力，也低估了自己的记忆力。
每一个字他都记得，他看着老师的背影，听见他清晰无误的传达给他的那些话。
他没旷课，放学以后有些心不在焉的打完了工，拿出在酒吧打工的时候同事送他的酒。
Alex不常喝酒，但是他没醉过。听说喝醉了就没设么么感觉了。
他喝完了那瓶度数很高的酒，夜风吹在他脸上，但是他没在意，喝得晕晕的在街上快步走也不知道要去哪，漫无目的的看着马路上行驶过的车和各色行人。被人撞倒，他爬起来当做什么也没发生的继续往前走。
Alex知道自己现在在哪里，是老师带他看过的那个小公园，老师指着最亮的星星说那是阿妈在看着他，让他一定不要每天都过得不开心，也不要让自己过得不好。
他永远不会忘记那天的星星有多亮。
Alex抬头，天上有星星，但是都黯淡好多，他眯着眼睛想找有没有阿妈的影子，可是什么也没找到。
他只能喃喃的说，阿妈，会不会我明天醒来就可以什么都不记得了，就可以不记得你不在了，也可以不记得老师这个人呢。如果我跟你说，我都十七岁了还会掉眼泪是不是好没用啊。你会不会笑我啊。但是也没有太久，就几分钟啦，我会趁没人看到之前就擦掉。
Alex正坐在地上看着天低声说着些什么的时候。老师久违的去给很久没有出去喝过酒的老爸结账，但是老爸说钱留下你可以走了，老师又只好无奈的独自返回来了。正好看到自家楼下有个穿着校服的男生坐在地上。他快步走过去，是Alex。
“Alex，你怎么在这啊，你怎么没回家啊。”老师没想别的，马上走了过去，想把他从地上拉起来。
“老师？”察觉到有人拉他，Alex侧过头看，是一个他想忘记的人。
“是啊，要不要我送你回家啊。现在好夜了，你一个人在外面不安全的。”老师下意识的叮嘱却引来了反效果。
Alex站起来甩开老师的手，脚下有些不稳，但是退到了一个离他比较远的地方。
“你可不可以不要对我这么好啊！”Alex对他说，他不知道自己的意识算不算清醒，但是胸口传来的憋闷却无比的清晰，他只能感受到自己现在有多难受。
“你在说什么啊？你是不是饮醉酒啊？”老师看出他的不对劲隐隐从他身上闻到了酒味，担心的问道。
“我说，你可以可以，不要，对我，这么好啊。我知道啊，你对全世界的人都那么好啦，对猫狗都一样啦，所有人在你眼里都一样，是不是。”Alex扯着领口冲他大声说。
“你醉了，我送你回家。”老师走过去想扶住他，可是Alex又退后了几步。
“收起你的好心，我现在觉得你好恐怖啊，你可以不对我那么好的，你就不要理我，不要管我，就可以了，我在哪里打工，我学习好不好，我吃没吃饭，你理我去死啊！我爸妈死了，你觉得要关心一点嘛，是不是？你不过是想当个好人，我却随随便便喜欢你，我幼稚，我无聊，对不对啊？”
Alex说完笑了笑，不同于以往露出右边梨涡的明朗笑容，他笑的又心酸又失落，他转身往前走，老师在后面跟着他，什么也没说。Alex没回头看他，他知道如果现在回头去看老师，自己可能会做不到跟阿妈保证的，再也不会掉眼泪的约定了。
直到两个人走到马路边Alex依然没有停下来的打算，他走上立交桥发现老师依然跟在他后面，他难以忍受的回过身说：“你为什么要跟着我啊。”
“你喝多了，我送你回去再走。”老师低声说。
“你走啊！”Alex推了他一把，老师却没有离开的意思。
“拜托你啦，你当没看见我好不好。是我太蠢了，都不知道人家对我好是为了做个好老师啊，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蠢啊。”Alex站在他面前，借着行驶过的车灯，老师能看见他被酒精熏红的眼尾和脸颊，还有已经湿润的睫毛。
老师说不上来心里涌上来一股什么感觉，他摇头说，不是，你不是蠢。只是我是你老师。我对你好，不可以有其他的意思。我不想你将来后悔。
Alex反驳道，我后不后悔你知道吗？你有尊重过我吗？不过因为我喜欢你嘛，你觉得我怎么想一点都不重要对不对。你看过我吗？你现在都只是把我当小孩，你从来没相信过我是真的喜欢你，我说过，全世界我只喜欢一个人。你信吗？
“那你想让我怎样？”老师无奈的问。
“我不要你怎样，老师，我不是在怪你，我只是想问，你可不可以，试一下，喜欢我啊。”Alex走近他，他抬眼直直的看向老师的眼睛，伸手摘下了那副常年挡在前面的眼镜，说：“可以吗？”
老师回望他，此时此刻没有任何人可以轻易的移开视线，他听见了Alex酒后含糊不清的嗓音对他的请求，甚至可以闻到他身上的酒味。
这不是一个可以冷静做决定的时候。
老师怀疑自己几乎要点头的那一刻，突然有车按响了喇叭，他如同一场梦中惊醒了一样。他连忙推开Alex，心有余悸的说，我先送你回家。
Alex突然用手臂挡住了眼睛，然后很慢的告诉他，不用了，我知道回家的路。
老师说，我跟在你后面，看你回家我才会走的。
Alex问他，老师，是不是你永远也不可能喜欢我啊。
老师说，你醉了。
Alex扯了扯嘴角，然后说，胆小鬼。
老师心像被揪了一把，但是他没有再回答。
直到Alex回了家，仍然对他说，老师再见。
老师回他，嗯，再见。
不过他没想过，这是他最后一次见Alex。
TBC
